67 淘汰揭晓-《恒星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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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乙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她,低声说:“你脸色好差。”

    “是吗?”蒋甜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站太久了。”

    她似乎很为自己没有以完美的状态出现在追求对象面前而烦恼,因此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天的演出……真的很棒!我朋友都在夸你,她们都说这首歌很好听。”

    谁知南乙忽然笑了,他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盯住这张虚伪的脸,问道:“你真这么觉得?”

    蒋甜怔了一秒,眼中光点轻微晃动,但还是笑了出来,用听上去非常崇拜的语气说:“当然啦。”

    南乙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视线下移,望着那红得像血一样的玫瑰,竟然有些出神,这捧鲜红渐渐地流动起来,泛着光,黑的包装纸变成了头发。

    从高处一跃而下的薛愉,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幕,是不是也是这样。

    “你在想什么?”蒋甜靠近了一些,“你知道吗?南乙,你总给人一种很难琢磨的感觉。”

    南乙瞥了她一眼,笑着说:“你想了解我。”

    蒋甜点了点头。

    “你被欺负过吗?”他问。

    蒋甜轻微地蹙了蹙眉,摇头说:“没有诶。”

    “那你欺负过别人吗?”南乙又问。

    蒋甜不说话了。

    在长达三秒的沉默里,南乙始终注视着她的脸。他想从中得到点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并没有。

    蒋甜竟然对他轻轻摇了头。

    果然如此。

    施暴者最擅长的从来不是伤害他人,而是浑然天成地对自己犯下的恶行装聋作哑。

    就算他戳到只剩下一层薄膜,试图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她仍旧可以强装出无辜的模样,对过去视若无睹。

    南乙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字一句,告诉她:“我被欺负过。”

    “有人用镜子反射光照我的眼睛,揍我肋骨和肚子,在我身上泼洗拖把的水,叫我瞎子,把我打趴之后,踩我的头。”

    他站在逆光里,和舞台上的模样一样冷酷,只不过台上的他漠然唱着的是她极为熟稔的话术,而现在,他说的每个字,勾勒出的,都是站在她对立面的受害者。

    “他可能很想让我死,可惜我还活着。”

    蒋甜忽然听不下去了,这些字眼轻而易举就在脑中编织出画面,她甚至在恍惚中产生出错觉——被自己的笑声包围的、被扒光衣服用圆珠笔写脏话的人转过身,是南乙的脸。

    这画面实在诡异,她突兀地打断:“别说了——”

    “别想这些了,都过去了。”蒋甜想赶紧结束这一切,“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一起开心一下?好吗?”

    南乙嘴角勾着薄薄的笑意,在沉默中勾起蒋甜的期待,开口后,却又将其浇灭,只留下一点儿火星子。

    “不了,等会儿还得回园区。下次吧。”

    说完,他转身,毫无留念地离开了。

    身后的蒋甜却突然拔高了声音:“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这一句的情绪太过复杂,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又满是不甘。

    但南乙懒得探究,他头也不回。

    “哦,那你加油吧。”

    迟之阳的电话仍无人接听。这一天发生了太多,负面情绪全被拽了出来,像个黑色的塑料袋套住了头,令人窒息。

    他不想这样下去,索性拉住一个服务生,在餐厅买了一包烟、一个打火机,漫无目的地走到餐厅背后,靠着墙,面对黑沉沉的一片竹林,点燃了手里的烟。

    这里足够黑,也足够静,南乙把自己埋在这片深深的黑暗中,什么都不愿再想。

    才抽了没两口,他忽然听见动静,还以为是野猫,没管,蹲在墙角仰着头,吐出一口白茫茫的烟雾。

    “小小年纪,好的不学。”

    听到熟悉的声音,南乙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幻觉。他扭头望去,目光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真的是秦一隅。

    他挨着蹲下来,肩膀贴着肩膀,笑着问:“躲在这儿干嘛?迟之阳呢?”

    南乙取了烟,夹在指尖,似乎想干脆起身。

    “他还没回?我再去……”

    秦一隅笑了,一把捉住他手腕,差点把他拽怀里。

    “行了 ,严霁刚刚给我发消息了,说找到他了,让我叫你回去。”

    “抽完这根就回。”南乙低声说。

    这里黑得密不透风,连月色都被云遮得严密,唯一亮着的是南乙指尖红色的火星,在冷风里忽明忽灭。

    秦一隅靠过去,想抢他的烟,谁知下一秒,南乙抬手躲开,还在他脸上吐了烟圈。

    灰白色的雾散开,秦一隅看见他嘴角似有若无的笑。

    “你知道把烟吐人脸上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是一种性暗示。”秦一隅语气里的笑藏不住。

    “哦,是这样。”

    南乙点了两下头,不再看地上散落的烟灰,扭过头,很突然地拽住了秦一隅的衣领,吻了上去。

    嘴唇贴上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就深入了,仿佛这是应该的,和秦一隅就该接纠缠不清的吻,就该头皮发麻,推不开也赶不走,吻到耳朵里被塞满了混乱的水声,心跳得像得了病一样,黏在一起,化在同一滩水里,好像谁没了谁会死一样。

    这全都是秦一隅在梦里教他的,从第一个莫名其妙的吻开始就是这样的,南乙学了个十成十,也学偏了,只能对他一个人这样。

    虽然不给他抽这根烟,但在这个湿吻里,他分享了同一根烟的味道。对一个心情糟糕的人而言,这样也够慷慨了。

    分开后,他喘着气,舔了舔秦一隅的下唇,问:“那接吻呢?”

    秦一隅笑着,手撩开南乙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地啄吻他的鼻尖。

    “是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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