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东家提着一篮子鸡蛋,西家拎着两块腊肉,那些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甚至还有些看不起王家的远房亲戚,此刻都堆着最热情的笑脸,说着最动听的吉祥话。 王老汉挺着腰杆,坐在炕头,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烟雾缭绕中,那张刻满皱纹的脸堆满了笑。 这个年,虽然儿子不在身边,却过得比哪一年都要热闹。 十里八乡,逢三赶集。 这天恰好是二月初三,王老汉起了个大早,天还蒙蒙亮,他就挑着一对擦得锃亮的空油桶,踏着晨露出了门。 乡里的集市还是老样子,人声鼎沸,尘土飞扬,空气里混杂着牲口的骚味,油条的香气和各种农产品的土腥味。 王老汉轻车熟路,先到粮站的油坊,排队灌了满满一桶菜籽油,那金灿灿的颜色,看得他心里踏实。 揣着剩下的几块钱,他又在集市上转悠起来。 路过杂货铺,他一眼就瞅见了柜台上摆着的一排崭新的打火机。 锃亮的铁壳,一按咔嚓一声,就能冒出一簇火苗。 比那老掉牙的火镰洋气多了。 他想起女儿家那个淘气的小外孙,每次见他划火柴都眼馋得不行,便咬咬牙,花一毛五分钱买了一个。 又走到布摊前,一块蓝底白花的的确良布料晃花了他的眼。 他伸手摸了摸,滑溜溜的,比自家织的土布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老婆子刘淑英穿着这身新衣裳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咧开了。 扯! 扯上三尺,够做件褂子了。 把东西都置办妥当,王老汉摸了摸干瘪的口袋,里面就剩下几个钢镚了。 他路过一个卖烟叶的摊子,闻着那醇厚的烟味,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可最终还是摇摇头,迈开了步子。 给自己买点啥? 没那必要。 这钱,得省下来,以后全胜回家娶媳妇,处处都得花钱。 他甚至琢磨开了,自己这把老骨头也快到头了。 过些日子,是不是该去后山看看那几棵老榆树,寻摸寻摸,给自己备口像样的寿材。 省得到时候,麻烦孩子们。 挑着油桶往回走,路过乡里的农机修理部,王老便拐了进去。 修理部里叮当作响,机油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大队长王爱民正叼着烟,埋头给一台拖拉机换零件,满手油污。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