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囚服男子沉默了,甚至忘了将举着镣铐的手放下。过了片刻,似乎是举累了,他才放下镣铐,笑着问道:“陛下真的愿意将如此重要的剑交到我这个敌国之子手中?您就不怕,我拿了这柄剑,却不替你办事,而是举起这柄剑,架到您的脖子之上?” 龙袍男子拍了拍江臣的肩膀,哈哈大笑:“寡人有大将军在身侧,何惧之有!” 囚服男子看向江臣,再次陷入了沉默。 身为韩国公子,他知道很多很隐秘的事情。 大秦奉六世之余烈,注定横扫六国。在这片人间已然难逢敌手。 凡人的力量是无法战胜秦国了,所以便有不甘心的人将希望寄托在了修行界。 他们居然可笑地想要依靠修行界的杀手来杀死秦王,来终结秦的节节胜事。 其中最招摇的莫过于燕太子丹,请动了易水门的荆轲以及野修秦舞阳。 可结果呢?却比前线战场更为惨烈。 号称“十步之内,人尽敌国”的天才刺客,却连秦王的毛都没碰到一根。 反而是秦王配合荆轲演了一出在大殿内狼狈逃窜的大戏。 而其他诸国一看,不以为戒,竟然觉得反而是可乘之机,纷纷效仿。 重金之下,无数修行界人士如过江之鲫涌入这座没有城墙的咸阳宫,却尽数折戟这座阿房宫。 何其可笑! 囚服男子弯起嘴角。 不过要说可笑程度,自己才是那个最为可笑的人吧。 别国贵族,至少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 自己呢? 仗着修成了前无古人的法之一道,自以为机智地以阶下囚的身份混进了这座阿房宫,伺机靠近秦王,以为能完成“谈笑间取走秦王首级”的壮举。 结果又如何? 故事的前半段是很顺利。 自己用敕字令定住了秦王身边第一剑客盖聂。 以笞、髌、劓、黥、宫五法,解决了明面上的五名影卫。 闲庭信步走向秦王,只待用车裂将之杀死。 但谁知道,半路中竟杀出个什么莫名其妙的江臣。 而且好巧不巧,这个江臣居然就藏身在秦王王座之下那具铁棺之内。 不都说,那具铁棺是秦王为警醒自己而摆放的吗? 怎么会容许别人躺进去? 这也便罢了,面对江臣,自己全力以赴,接连使出了枭首、腰斩、乃至压箱底的车裂几法,也确实对江臣造成了伤害。但谁知道,这个江臣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个怪物。 头颅掉了,面不改色,无头尸身淡定将其捡起安上。 身体腰斩了,也全当没事,不过呼吸间的功夫便又长在了一起。 更夸张的是明明被五马分尸了,却仍然在血液的牵引下,重新组成了一体。 自己放弃法术,改用剑术。然而万金借来的含光一剑却仿佛劈在了补天之石上。 最后自己假戏真做,真的成了一个阶下囚,靠着几句口头功夫,才苟延残喘至今。 如果江臣一直都在,那秦王还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无所畏惧。 想到这么令人绝望的事实,囚服男子叹了口气,歪着头,露出了脖颈:“王上还是一剑把我砍了吧。” 龙袍男子皱眉说道:“你真的不后悔?” “连秦王您这样的万金之躯都无所畏惧,我这样的一条贱命,又有何值得珍惜。” “也罢。”龙袍男子惋惜一声,从腰间抽出那柄名为鹿卢的祖传宝剑。 囚服男子缓缓闭上了双眼。 可惜了我这一身所学。 法啊法,你所托非人啊。 下辈子,找个不那么容易死的人去指引他吧。 “叮咛。” 一阵婉转的剑吟之后,森寒的剑气从囚服男子脖颈之间滑过。 囚服男子以为自己死了,试着睁开眼睛,却看见了那座熟悉的宫殿穹顶。 澄碧的天空之上,铅云密布,雷电交加,一条五爪黑龙从云中探出头颅。 两只竖瞳之中的闪烁的光芒,甚至比那雷电更为让人恐惧折服。 “哐当”两声。 囚服男子只觉手腕一轻。 低头看去,却见束缚了自己数年之久的枷锁已经被剑气切成了几段,落在自己的脚旁。 囚服男子抬手触摸自己的脖颈。 虽然依旧满是污垢,但也依旧完好无损,依旧有温热的血液在其中执着的跳动的。 他疑惑地看向那位缓缓将长剑收入鞘中的生死大敌。 那位秦王一甩衣袖,昂首阔步走到大殿门口,目光先是投向远处的大地。 “寡人说过,寡人要让‘普天之下,莫非秦土。率土之滨,莫非秦臣。’”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寡人没有什么不能忍受,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你刺杀寡人的罪,寡人刚才那一剑,便已经了了。” 囚服男子正继续拒绝,却见那位其实远比华美衣袍上那条威风凛凛的黑龙更具气度与力量的男子抬头望向了天空。 第(2/3)页